【张楚】银汉迢度
*突然的脑洞系列，剧情接前文《纤云弄巧》
*已经写过两次秀秀主动，这回也轮到我们奶爸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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接到叶修私信的张新杰，立即将手中播放比赛录像的平板收起来，提着行李箱匆匆离开了登机口。
“云秀父母突击检查来看女婿，航班已到。”
前线情报仅此而已，但是对于执掌霸图的战术大师来说足够了。结合楚云秀对“日程紧迫感”的定义，他飞快地翻查着S市到C市的航班信息，确定了最有可能的班次；又查了方便游赏出行的宾馆情况、交通方式，顺便大约地将C市景点和特色梳理了一遍。
待这一系列动作完成后，他已经逆着人流回到了安检通道附近，踩着锲而不舍呼唤“乘坐厦门航空MF8472航班的旅客张新杰”的广播走到了值机柜台前，取消了自己的行程。
张新杰步伐稍快，不过还是保持了比较平稳的节奏，以防心跳超出正常频率。他需要保证自己能将考虑周详的计划有效实施。
穿过长长的机场大厅，隔着玻璃门就能看到粉色长裙的熟悉身影，正在接机口焦急地张望着。他抬腕看了看手表，航班3U8506十五分钟前已着陆。按照楚爸楚妈临时起意的旅程，行李最多也就是个登机箱不需要托运，估计这个点快要出来了。恰在此时，楚云秀突然欢快地挥起手来，出口处一对推着旅行箱的中年夫妇也笑着向她回应。他立即加快脚步，在楚爸楚妈转过通道口的一瞬间，精准地牵起了楚云秀的手。
“伯父伯母，你们好，我是张新杰。”他恭恭敬敬地向两位长辈打招呼。
楚爸爸和楚妈妈看上去就是好脾气的长辈，不过听到这一声开场白之后，竟是一脸的又惊又喜，还掺了点微妙的笑意。联盟数一数二的心脏自然不会错过这些细节，一时心里有些拿捏不定。
倒是从手被握住就一直处于呆滞状态的楚云秀，终于把也被攥紧不得动弹的魂魄给扯了回来。如慢动作一般勾出尽量妥帖的笑容，“爸妈”两字还没有出口，就见她母上大人热情洋溢地问道：“没记错的话，新杰刚接任霸图的队长？我们这几年也熟悉了不少关于荣耀的事情，你好像是，是什么四个‘心zàng’之一，对不对？”
张新杰微微扬眉，笑道：“这是秀秀告诉您的吧？她总爱开这样的玩笑。”
于是楚云秀刚刚抓到的三魂两魄又被这声极其自然的“秀秀”再次撞飞。
“飞机上的简餐比较一般，您和伯父如果不太累的话，不如先去吃午饭？”张新杰空出手把楚爸爸的行李箱接了过来，主动提议道。
楚云秀的手带着发烫的温度轻轻垂下来，竟感到些微怅然若失。
“哎呀，看新杰你也提着箱子，耽误你本来的行程了吧？”楚爸爸这才看到张新杰也提着自己的行李。他认真地摇了摇头：“是我比较失礼，一直没去拜访您和伯母，这回您和伯母特意来看我们，无论如何也要协调时间的，正好秀秀送我来机场……”
面对一枪穿云的子弹、夜雨声烦的连突刺、索克萨尔的死亡之门也不曾皱眉的楚云秀，第一次体会了从内而外的目瞪口呆。老实说这波操作比战局最焦灼时的一记神圣之火还要恐怖，张新杰简直第二人格附体，平时冷静少言的时钟精突然就接了地气，竟然能将不需要条理没什么逻辑的家常话说得如此顺溜，还不动声色地把她睡懒觉错过爸妈消息、以至于一醒来就边赶路边向苏沐橙求援的忙乱掩饰了过去。
初次见面就把她家太上皇和太后哄得眉开眼笑什么的，这家伙……演得也太像了吧？
坐上出租车往城区去的时候，张新杰主动坐副驾安排路程，让楚云秀在后座上陪父母聊天。下了车到了地方，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：“虽说伯母无辣不欢，但前两天我刚带秀秀吃了麻辣火锅，她的肠胃短时间适应不了轮番刺激，只能退而求其次带您先尝尝别的了。”
楚妈妈忙道：“没关系没关系，你也不是本地人，这已经想得很周到了，我跟你叔叔都没意见的！”
好嘛，不到一小时，这称呼都进阶到“叔叔”了，您真是我亲妈，卖女儿之心昭昭啊。
楚云秀忍不住要捂脸。
他们吃饭的地方在游客聚集区，不过因为已经过了中午饭点，倒也没等位。店面不算大，但是装饰得很有一番风味，点菜都是去前台。张新杰在获得了楚爸楚妈“全权委托”之后也不推辞，去前台把饭菜一次性搞定后，回到座位上呈现出标准的“乖巧”坐姿。
差不多到“审判”时间了吧。他深吸口气。
若是问家庭背景、经济状况、未来规划，他早就有所考虑；可若是和楚云秀的说法出现矛盾，毕竟他们俩还从未商量过……对失误容忍度极低的张队长难得心内惊惶。
“小张啊，你不用这么拘谨的，秀秀之前常给我们夸你呢……”
“之前每次催着相亲吧她总是不乐意，我们就猜她心里是有人的，谁知道前两天话赶话就承认了，还以为是要蒙我们呢。真没想到啊……”
“可不，那晚说两人在一块儿散步，她那声调都跟平时不一样……”
几句话把楚爸楚妈最开始的奇特表情解释清楚了。张新杰面上笑容渐深，连平时冷锐的镜片都闪着剔透的暖意。他轻柔地拍了拍即将把头埋到空盘子里的楚云秀，示意她菜上桌了。
荣耀不是一个人的游戏，与合适的人相伴一生更不是。容错率低又如何，你的搭档在你未曾开口的年月里早已把辅助送到了位。
楚云秀到底是联盟女王，打得一手暴力好输出、采访好太极，只要她愿意没什么做不到的。抬头的瞬间她的表情已经调整完毕。奶爸都这么入戏了，虽然暂时没空思索这死心脏的战术意图，第一元法也不能就此示弱。
可当她静下心来想要积极“配合出演”，却发现绞尽脑汁想象的情侣相处模式，竟与他们俩的日常如此接近。日常得几乎察觉不出，察觉到的时候已成了习惯。
平时选手们聚餐，她习惯于张新杰坐在她旁边，帮她盛汤布菜、剔骨去刺。淮扬一带小龙虾做得很有特色，她爱吃却又不想弄得一手油味，每次众人饿虎扑食她就会逃到边上，可最后张新杰总会默不作声地将剥好一小碗虾仁，悄悄递过来。阳春面是比较有名的主食，她不喜欢原始的酱油汤，但自己又不擅长调味，总是张新杰用饭桌上她喜欢的菜肴拌一碗简易的盖浇面给她。
身为队长常有些无处倾诉的烦闷，她习惯于半夜的时候给张新杰打些不着调的电话，而后者那全联盟有名的严格作息永远为她留有足够的余量。她的性格看似强势实则柔软，一肩虽弱却坚持扛起烟雨楼；而他却看似温和实则刚硬，抗压性和稳定度都属上乘，以自己的方式践行霸图的十年不移。她都没有意识到，他们是如此互补；也没有仔细想过，那些小心翼翼珍藏的“恰好”，其实都是独属于她的“唯一”。
她安安静静地吃着饭，听着身边这个X市出生Q市工作的纯·外地人，把C市的风景名胜、人文特色、珍馐小吃给自家爸妈讲了个大概。传统“见家长”中必经的盘问都没有发生——是了，她早就在闲聊中把四期的家长里短都给父母说了，中间还夹带私心地着重介绍了张新杰。
以她和父母的互相了解，他们来C市就是因为不信她那慌慌张张的假话，但到了现在这地步，怕是比她自己更坚信他们俩的关系了。
张新杰起身去洗手间了。她望着他的身影，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。
转过脸来的时候，正好对上父母带着调侃的笑脸。今天的会面全程都是张新杰主导的，反而让她直面亲爸亲妈的时候感到了无措。
是索性说实话，还是顺着刚才的感觉继续演？
“我和你爸原以为新杰是被你拉来解围的，”妈妈先开口了，“没想到这孩子比我们想象中还要适合你啊。”
楚云秀有些语塞，不知不觉眼底有了莫名的湿意。难言的委屈浮上心头，她心里何尝不是隐秘地期望着一切都是真实的，她可以堂堂正正地与父母谈起这么一个人。不是所有的假戏都能真做，言情剧常见的以“冒充男友”试探暗恋对象的套路，也并不适合她。
“其实……我当时确实是撒谎的，”咬了咬牙，她突然被这种难言的酸涩所激，径直说了出来，“新杰今天应该也是沐橙请来帮忙的……千万别戳穿他，等你们回去了我会跟他解释……”
微濛的视野里，是父母充满善意又不失狡黠的笑容。
“我们知道。”
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。
“你是谁生的？这还能看不出来？”妈妈恨铁不成钢地叹着气，给她递上纸巾。
爸爸却慢悠悠地搅着碗里的汤开了口。
“今天的菜是他点的，既有一些C市特色，又不是特别夸张的口味，因为要照顾你刚吃过辣火锅的肠胃，还考虑了我们长辈的饮食状态。
“我们三个人吃的都是小面，只有你要吃油泼面，热油是最后浇的，所以上桌的时候还油星四溅，他让服务员先放在自己那一侧，完全拌匀了才端给你。
“至于他帮你挑鱼刺、尖椒、香菜什么的，看样子已经做得相当熟练了，不用我多说。
“而且，如果我没有猜错，他说去洗手间，其实是结账去了。”
妈妈笑着补充结论：“是个好孩子。我们很满意。”
楚云秀在这条分缕析中先是震惊，后是羞赧，泪意早已被绯色替代。
之前与那个人有关的记忆，就像茫茫冬日里掘出的一眼温泉，整颗心在丝丝缕缕的暖意漂浮着；可如今同样的内容从爸爸口中听到，却如这盛夏山城的一杯凉茶，浅浅淡淡便拂去了她的犹疑不定。
张新杰坐回桌前，给楚云秀快要见底的茶杯里添了柠檬水。
楚妈妈看着两人的小动作，突然笑道：“不介意阿姨随便问问，新杰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们家秀秀的呢？”
楚云秀脸色微变，有些尴尬地想要把话题掀过去，身边人已经稳稳地握住了她的手。
“七年前。”
四期出道，现在是职业联赛第十一赛季夏休期。
这是楚云秀听过最动人心魄的表白了。原本有些僵硬的手忽然放松下来，轻柔而坚定地回握住他。
“看你们俩这么好，我和你叔叔也就放心了。虽说你们现在都是工作为重、专心比赛，不过阿姨想的就比较俗气——你俩打算什么时候领证啊？”
楚妈妈第二枚助攻炸弹送到。
您真是我亲妈！亲得如假包换的亲妈！楚云秀满脸涨红，内心弹幕疯狂飞过。
张新杰似乎轻笑了一声，转过脸极其认真地看向她：“你觉得呢？我随时可以请我爸妈把户口本寄过来，嗯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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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注】
1.按照S市对应苏州判断，当地没有机场，与C市（重庆）的航班应该是从无锡的苏南硕放机场/上海虹桥机场起飞的
楚爸楚妈到达的航班取的是12：40的3U8506
云秀原来打算乘坐的航班是17：15的MU2976
（所以前篇中她赖在宾馆睡懒觉，没有像叶橙和奶爸那样已经值机了）
2.这两篇的标题取自秦观《鹊桥仙》：
纤云弄巧，飞星传恨，银汉迢迢暗度。金风玉露一相逢，便胜却人间无数。
柔情似水，佳期如梦，忍顾鹊桥归路。两情若是久长时，又岂在朝朝暮暮。
前篇是 纤【云】“弄巧”，本篇则是对岸之人主动将银河水波踏过。
*本篇点梗献给 @盐酱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