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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叶橙七夕24H/7H】盈如沐雨满如风

   

关键词:小满

AU:谍战

 

 

 

她看见他向自己走过来了。一身高级定制的西装,油头梳得锃亮,连向来淡然的神情也整理出贵公子的漫不经心。他嘴角噙着笑,手中的香槟酒杯在灯光中折射出流金的色泽。

距离那个算不上告别的告别已经一年过去,中间若有似无地听说了不少关于叶家大少爷的消息,她却从未有缘再次相见。古人常道“毁家纾难”“投笔从戎”,毕业于伏龙芝军事学院的叶少却毫无抛头颅洒热血的壮志,跑到沪上做起了半黑半白的生意,他行事果决、出手狠辣,一时之间也是风生水起。

但是久别重逢的此刻,她必须装作完全不认识他的样子。


 

上海沦陷之后,日本人和汪伪政府为了营造“共荣”的假象,对歌舞宴会之类“和平”的幌子十分看重,梅机关高官时常出没于社会名流的宅邸。若是这些军衔闪亮的大人们好好地在军部待着,让一干宪兵小队严防死守,反倒叫人没有什么下手的机会;可人的企图一旦变得复杂,比如以身为饵引君入瓮之类,却给将计就计留足了空间。于是重庆和延安方面的刺杀行动、新政府特务机关的清洗行动你方唱罢我登场,猫鼠游戏反复拉锯。

苏沐橙就是在这种风雨如晦鸡鸣不已的情势下被派到上海的。

她今晚的任务是混进日本海军俱乐部,在所谓的“华北大捷庆祝会”上窃取日本特高课课长小野三郎的钥匙。没想到印模得手后刚刚通过外线方锐送出去,却在撤离时被76号行动队逮了个正着。

 

行动处处长魏琛是老江湖了,早年是租界里混着一口粤语、英语、德语左右逢源的巡捕头,如果不是真有能耐也混不到眼下的位置。他是在后门发现的苏沐橙,她那时一身侍女打扮行色匆匆。魏琛狐疑地扫了扫她的领口袖口便辨出了伪装,迅速扯去她的外套,里面缀了亮片的晚礼服露出,让人不由眼前一晃。苏沐橙本想借机突围,谁料这个胡子拉碴的行动队长完全没受反光影响,一出手便精准地攥住了她的手腕,完全不给她脱身的机会。

魏琛抓了人却并没有马上带走审讯,而是命令她收拾好衣衫和发型,依旧回到大厅去。在远远近近十来把手枪的监视下,身姿曼妙的女子坐到了窗边最显眼的位置,一杯冰块剔透的洋酒很快由侍者奉来。夏夜的风在杯壁涂上薄薄的水雾,她一手淡然地扶着杯盏,另一只手看似随意地搭在腿上。长长的桌布垂下来,藏住了腕上冷硬的手铐。

这种里应外合的行动肯定不会是一个人所为,魏琛把她当做活标靶放在众目睽睽之下,就是为了围城打援,诱捕前来接应的同伴。

 

这一点苏沐橙自然是比谁都清楚,可是她只能焦心而耐心地等待着。她要等的人不是一个普通的接应者,而是上海地下组织的领导,与她单线联系至今的直接上线,代号君莫笑。

来沪后她的任务均有隐秘指示,印象中这位君莫笑是个心思缜密、善于将计就计的布局高手,她倒是不担心此人看不出周围埋伏的几条狗。

问题在于,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君莫笑真人。就算她的上级不会轻易被人引入彀中,也须有她天衣无缝的配合才能破局。她现在需要全神贯注地观察所有过往的人,至少要抢在特务们有所察觉之前辨出君莫笑。

苏沐橙在脑海中飞快地搜寻有关此人的信息。最开始的时候,极其凝练的电文、黄雀在后的谋划,大致勾勒出一个算无遗策的冷静形象;渐渐熟稔之后,感觉对方的语气变得柔和了许多,就连登在报纸夹缝寻物启事里的暗语,偶尔还掉个书袋添几句文辞优美的古诗。以苏沐橙敏锐的直觉,这个君莫笑似乎是个慢热的性子,而且大概率是个比她年长的男子。若是单凭她想象而论,也许有一双笑藏风云的眼,一身指挥若定的大将之风,还带着一点偶尔冒出的调皮。

 

——与正向她走来的、可说是油头粉面的富家少爷,完全不相干。

 

更何况眼前这个人……是能用脚步的节奏干扰她心跳的那一个啊。

 

 

一年以前,苏沐橙还从未见识过沪上的十里洋场,只是个北平皇城根底下的寒门姑娘。父母都是牺牲在地下战线的革命者,只留她与哥哥苏沐秋相依为命。兄妹俩自幼吃百家饭,在许许多多“叔伯婶娘”的共同抚养下长大。

苏沐秋去酱园、酒馆当学徒,一块大洋掰开花地供妹妹读护士学校。东北陷落那年沐橙还在读中学,不畏强权的老师在黑板上写下“一寸河山一寸血”,红着眼教他们铭记在心。六年后华北大门被撬开,紫禁城号称的祥瑞之气也未曾阻挡了日寇铁蹄的杀烧抢掠。那时苏沐橙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,开始担任一位有名的私人医师的助理,真正投身斗争和反抗的洪流之中。

她就是在这份工作中认识的那位大少爷,叶修。

 

叶氏是盘踞华北的军阀势力之一,算是隶属张学良门下,后来跟着少帅易了帜。叶老爷戎马倥偬杀伐决断,军政商三界甚至杀人越货的买卖均有涉猎。家中一对双胞胎儿子,小的那个身体不算强健所以培养去承了商,大的那个因为头脑和身手送去从了军。叶夫人是个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,上了年纪之后大病小病不断,便常需要私人医生来照料着。一来二去,专业过关、性格柔顺的苏护士就成了叶家的常客。

苏沐橙自幼失怙,又是兄长带大的,故而少有女儿家的心思,生得容色昳丽却不善打扮。叶夫人对她怜惜不已,有一回玩笑说自己是“多愁多病身”,沐橙就是那“倾国倾城貌”。不过是借用了宝黛读西厢的一句嗔笑,却让旁边经过的叶家大少爷甚是不悦:“妈,这木石前盟的话您怎么能随便跟别人说呢?老头子听了会生气的。”

“你这是什么话,沐橙是我的亲女儿,这点玩笑怎么会当真?”叶夫人拉住苏沐橙的手,瞪着眼反驳。

叶大少爷仿佛更不满意了:“别人都说叶老爷夫妇伉俪情深三十年,他连我和叶秋的醋都吃,何况沐橙?”

家里女佣刚把夫人特意新买的衣服首饰端上来,叶夫人正一件件帮苏沐橙比划着,此时眼波一闪:“我说你小子,是你在吃我的醋吧?”

“咳咳……”叶大少首次被自己的雪茄呛住,狼狈逃走了。而从善如流站在旁边的苏沐橙,脸颊也早已比叶夫人手里的旗袍更鲜艳。

 

此番就算是有些戳破的意味了。

苏沐橙因着自己内心有所坚守,所以在平时工作中一直刻意避免与人羁绊过深,万一他日立场相左兵戎相见,总还能给斩断过往留着点决绝。但是,她似乎从一开始就无法拒绝叶家人的热情,无论是叶夫人视若己出的疼爱,还是叶大少爷“无意随手”的灵犀。

初见叶大少是一个冬日的午后,她那时正在客厅叶夫人量血压,门口透进的光线忽然被高大的黑影挡住。大少爷一袭军装肩头带雪,眉间的狠戾尚未褪去,身上还有她最熟悉不过的血的味道。她心中登时警铃大作,这位年轻的少爷完全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,若是敌人必定无比棘手。谁知道在看见她的第一眼,他的神态忽然柔和下来,好像屋外干洌的雪碴子融作了溪水,飞快地洗去了他周身锋利的冰刃,最后化成一个淡淡的笑容:“与君初相见,犹如故人归——你就是母亲常提起的苏小姐么?”

她自是从未当过千金小姐,所以虽然算是读了书,却也甚少有达官贵人用平等的礼貌称呼她、对待她。而那位少爷却用波澜不惊的方式奠定了他们相处的基调,将门第和身份的隔阂都抛开。他会在母亲每周例行检查的日子提前赶回家,就为多见她一面,挽留她共进晚餐;到后来请她帮忙研墨抄书、处理文件,竟颇有几分“书中自有颜如玉”的意味了。

赌书泼茶小时光,最易倾诉衷肠。了解渐深中,她知道了他自幼经世济民的理想,也发现了他对左翼人士的同情和暗中帮助,偶尔听他谈论时局,许多观点更是可谓一针见血。欣赏一个人,始于颜值和智慧,终于品性和信仰。这个在沙场上纵横捭阖、取上将人头的男人,却常有一番青涩耿直的模样,要把一颗心最里面的光彩剖给她看,让她不由得想要靠近,想要与他携手前行。

 

等有一日她想起之前对此人“不好相与”的判断时,她已经将陪伴他当成了习惯。内心震动之余,许多平日里忽视的细节都慢慢浮现出来。

以叶家的身份地位,不说是一举一动皆被监视,至少也是扬手催动风雨的人物,但大少爷和小护士这不知不觉越走越近的节奏,竟从未受到过外界的阻力——既没有来自叶家长辈的反对,也没有来自组织上的警告和制止。她的直接上级就是坐镇诊所的张新杰医生,那可是个日常把心脏的盘算都藏在镜片后面的人,却对于她频繁出入叶家视若无睹,态度是默许甚至支持的。

苏沐橙曾经因为自己不能对他完全坦诚而难过,她不在他眼前的日子里常常是出生入死,暗杀、勘查、窃取情报,每一次简简单单的告别都有可能是永诀。所以执行任务的时候她会竭力避开与他的关联,就算是趁着与他相约咖啡厅、电影院的机会,也会离开他的视线独自行动。有时候她撒的谎自己都有点心虚,可叶少却笑得如沐春风,深信不疑地嘱咐她早去早回。某一次在书店交换情报险些被发现,反而是一向耐心的叶少急匆匆闯进来寻人,替她解了围。

蹊跷和矛盾交织在一起,正说明了这位叱咤风云的大少爷,说不定有着不能为人所知的微妙身份。在一片白色恐怖的皇城下,他极有可能也身处支撑中流的砥柱间,只是他的底色究竟是青天白日还是星火燎原,短时之内难下定论。

 

直到那一天晚上。

电令中的任务是去一个晚宴现场刺杀日本宪兵队中队长熊本川刚。她提前一天在附近街区假装闲逛探查地形,叶少爷也极其恰好地突然出现,主动邀请她作为自己的女伴前往宴会,正好省下了她谋划如何混进去的麻烦。她那时候已经有充分理由相信他的隐藏身份,便不动声色地答应了。

叶家来接人的车到达诊所楼下时,苏沐橙已经准备就绪。她一身橙红色的小洋装,腰间缀着白色的蝴蝶结,头发梳成两层,在脑后绾出一朵小小的葵花来。衣服是叶夫人挑选的,自然是别致而合身,叶少爷原本倚在车边抽烟,一时有些看呆了,连指间的烟空燃了一截都没发现。

“我妈挑……”他笑着开了口,却又意有所指地顿住,“……的眼光真不错。”

儿,媳,妇。

那句话中间空着的地方,他只比了口形却没出声。苏沐橙羞臊之下作势要打,却不知她那颊生桃花的模样实在惹人心动。叶少爷牢牢地握住了她的手,动作轻柔地将她塞进了车后座。

 

所谓的宴会根本不是看上去那么歌舞升平,各方势力似乎都有要来分一杯羹的意思,就连在场的日军高层、伪政府官员也都各怀鬼胎。苏沐橙托辞离开叶修身边,不多时就在宴会厅二楼的包厢里顺利堵截了熊本川刚,并干净利落地处理完毕。但她没有料到的是,熊本的贴身卫兵极其谨慎,在发现其失踪之后立即调来日本宪兵队包围了大楼上下,很快就把她困在迷宫一样的房间里,开始逐个搜查独自行动的客人。

毫无胜算的枪战突然爆发,她占据地形优势勉力支撑了一阵,却也知不是长久之计。直到叶修仿佛是凭空变出来一样,将她迅速拉离战局攀到了屋顶上,借着远近高低的屋檐撤离了现场。

 

她几乎在惊愕中回不过神来,只能紧紧追着他的脚步。最后停住的时候是在一座高高的钟楼顶层,他拉着她在屋脊上坐下。

“这是哪里?”苏沐橙终于找回了意识。

“嘘!”他用手指轻轻点在她的唇上,收住了她的疑问。复又牵起她的手,指了指深沉如海的天幕上:“天阶夜色凉如水,坐看牵牛织女星。

她顺着那个方向看去,仿佛真的有一座小小的桥,让两颗又小又亮的光点相依相偎。想象中有无数喜鹊,衔着孩童挂在窗棂上的五彩线,义无反顾地向着团圆的美好飞去。

此刻的氛围就像寒冰丛中的一簇火苗,脆弱得转瞬即逝。

 

“只能送你到这里了。”

身边人先开了口。没等她有所反应,他便脱下自己的外套为她披上:“你在北平已经彻底暴露,必须立刻转移。过会儿我们分头走,这里距离烟雨路的五金店只有半条街,店老板姓楚,是你们张医生的太太,她会接应你住下的……”

“那你呢?”这一晚叶修的行为所代表的信息汹涌如斯,苏沐橙感觉自己的脑子都快要炸开了。她一边强迫自己记下他叮嘱的所有细节,终是抓住机会问出了最关键的一句。

 

我会离开一年,然后回来。”话音刚落,他已经熟练地沿着钟楼外墙攀援而下,消失在了漆黑的夜色里。

 

 

一年之期提前结束了。

沪上初夏的空气中,苏沐橙看着那个熟悉而陌生的人影,不知怎么脑中忽然冒出了这句话。

 

那个人浑身上下没有半分军人风骨,完全就是一个从纸醉金迷中捞出来的纨绔,眼眸中醺色比杯中的酒还真实。可他越走越近的时候,她却觉得整个人在温柔的夏夜中颤栗起来,仿佛每一分呼吸都被揪住,在她心间埋藏秘密的峡谷里冲撞成扯天扯地的罡风。

他毫不在意地把自己扔在她对面的椅子上,大咧咧向她喷吐着酒气:“这位美丽的小姐,如此良辰佳夜,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啊?”

等候甚久的行动队队员刚要起身,被魏琛黑着脸拦下,低声呵斥道:“抓错一个浪荡公子事小,打草惊蛇你们担得起吗?!”

苏沐橙强装笑靥如花,警示的目光直视着对面酒醉浑浊的眼睛。可叶修仿佛浑然不觉,伸手过来端她的洋酒:“这冰块都化了,一会儿我给你换一杯来。”

与此同时,一只皮鞋悄悄沿着她的膝盖送了上来,鞋尖插着一枚银针。

 

“美丽的小姐,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?”他摇着酒杯自问自答,“今天可是小满呐。”

苏沐橙心中震动,竭力保持神色如常。小满,是事先定下的接头暗号。这个她无比熟悉、倾心相付的人,这个守约归来、不改其志的人,正是君莫笑。

“当然知道。四月中,小满者,物至于此小得盈满。”她歪着头笑答。空着的手迅速取了银针开始撬手铐上的锁孔。桌布下他的脚尖点着她的鞋面,发出了摩斯密码的指示:“枪在我腿上,门口三个归你,走廊四个归我。”

 

能遇见你,我便得足够盈满了,”他慢慢站起身,向她伸出了手,目光已是一片清明。


盈如春雨,满如夏风,此生惟愿沐雨乘风而归。小姐,我能请你跳支舞吗?

 

 

 

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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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后来#

 

 

“所以那天海军俱乐部的事情,只是魏老大和你定下的借刀杀人之计?”饭桌上,苏沐橙努力消化着刚才听到的内容。

“行动处的副手是特高课的棋子,而且已经开始怀疑老魏是重庆方面的人了。那天若是能趁乱杀了他最好,就算杀不了,也能借机洗一洗老魏的嫌疑。”叶修不以为意地答道。

魏琛却在此时吃到了埋在碗底的芥末,瞬间呛得涕泗横流。

“靠!不都是你这个不要脸的家伙定的计策吗?你今天这是发的什么疯!”魏琛大吼着,又被刺激得更厉害,几乎要跳起脚来。

 

“你没看到沐橙的手腕都红了么,”叶修端起苏沐橙的碗,不让她伸手,将一勺吹凉的汤递到她唇边,“没有下次了。”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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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风玉露一相逢,便胜却、人间无数

七夕快乐


老规矩

祝你春花烂漫来时路

祝你有情人终成眷属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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